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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痞

来源:中国邵阳县网 作者:罗辉 编辑:王文洁 2018-09-17 15:18:08
时刻新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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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陈家村有个后生叫陈三。早些年,他头不理,脸懒洗,衣不整,整天游手好闲,众唤:“三痞”。

  儿时,父亲送三痞上学,老师叫拿高粱帮数数,他拿着棒搅泥巴扎扫帚,扎得蛮像。父亲的好友陈七公说:“这三痞是扫帚星下凡,专做扫帚的”。

  读了两年,父亲见三痞没出息,干脆不送。

  父亲说:“不如省着买盐呷!”

  父亲在世时,三痞算过得去,每日三餐有饭呷。他嘴里架门喇叭炮,口里哼着:“饭后一根烟,快活胜神仙”。

  父亲患咽喉癌,临死时,他指着三痞,口不能言,母亲俯下身,凄然地说:“孩子爹,你叫三痞拿东西吗?”

  父亲摇着头,喉中咕咕地响。

  母亲说:“要三痞给你磕头吗?”

  又是摇头,喉中咕得更响了。

  母亲看着三痞那副邋遢相,忽然伤心地哭:“孩子爹,你死后担心三痞不能过日子……”

  父亲的手疾地垂下去,慢慢地闭上眼睛。

  三痞扑在父亲的身上,哭得死去活来。

  一下子三痞跌进深渊,成了村里的贫困户。

  陈七公叹道:“唉,这叫三痞咋活呀!”

  阳春三月,春耕正忙。这一天,母亲说:“三痞,你去把扬子冲的后山垅那丘四分田翻转来,育谷种田呀!”

  “老娘,不急!”三痞悠然地说,一双手在不停地搔着头上的乱发,他不懂阳春,不知牛在前,人在后。

  母亲从仓里提来谷种,说:“三痞,你父亲在世时常做这谷种的。”

  “哦,不急!”三痞满不在乎地说。

  过了数日,母亲又催。

  “不急,不急……”三痞不好气地说。

  三痞披件烂褂子,叼着烟走开了。

  母亲悲哭:“三痞,难怪你爹死时担着心,我们娘俩要饿死的。”

  三痞悠哉游哉地闲走着,在村口恰巧遇着陈七公挑担扫帚卖。他走近一看,不是高粱杆扎的扫帚,便好奇地说:“老七公,您卖么子扫帚呢?”

  陈七公笑着说:“我这是草扎的扫帚,你没有见过吗?”

  三痞追问:“七公,草能扎扫帚吗?”

  “这是扫帚草。此草扎扫帚,既经济又耐用。你看这草折不断,弄不散的。种这草扎扫帚最划算。”陈七公很热情地说。

  三痞眼睛一亮,问:“七公,这草种子有吗?”

  “你要吗?那先给你一亩地的草种子。”陈七公慷慨地说。他要帮三痞一把,走上脱贫致富路,听人说,三痞在外闲游着。于是,陈七公挑着扫帚在村口候着。正好,逮个正着。

  “真的吗?”三痞惊喜地说。

  陈七公语重心长地说:“三痞,这要看你的呀!”

  三痞在地上种上草。

  母亲气得大骂:“三痞,你呷草!”

  “妈,不急!”三痞口里叼着烟,只是憨厚地笑。

  田垅里的禾苗绿得流油,真逗人喜爱。

  三痞地里的扫帚草杏黄色,像狐狸的尾巴。

  路过的人无不叹息:“三痞,这小子真混!”

  不几天,三痞地里的扫帚草发瘟死了。

  原来,三痞种上扫帚草没给地里开圳,发春雨时水排不出去,扫帚草被洪水浆死了。

  母亲扑在地头上疯哭:“三痞,你是一个败家崽……”。

  八十高龄的麻四叔磕着手中的烟斗,不屑地说:“这三痞真作孽,……我一生阅人无数难走眼,三痞要混出个人样,我用着烟斗舀干村前大塘的水……”。

  有人私下问:“四叔,你凭啥说三痞?”

  麻四叔高声地说:“呸,一个又懒又痞的人能混出啥样呢?”

  村里素有名望的陈太公一反常态,发话说:“三痞,这小子日后必成大器!”

  众人惊问:“何故?”

  陈太公神秘兮兮地说:“天机不可泄露呀!”

  众人洒笑而散。

  再说三痞向陈七公要来草种撒在地里,把地整了三条圳。天公作弄人,一直旱了个把月,地里的草种干死了。

  三痞又找着陈七公要了草种。这次,三痞做了防旱防涝的两手准备。终于,三痞种草成功了。

  三十天后,地里的扫帚草发枝长刺。众人惊讶地说:“这树不树,刺不刺的,啥东西呢?”

  有认识的说:“这是扫帚草,扎扫帚的。”

  众人嘲笑:“三痞要当扫帚王呀!”

  七七四十九天,三痞把草割回来,晾干。

  三痞做扫帚蛮能。他扎的扫帚丰实、美观、款式新颖。货俏的很,真忙坏三痞。起初,三痞雇人做。不久,“陈三扫帚公司”应运而生。于是,三痞把“公司”搬到县城,生意越来越火。陈七公说,三痞是扫帚精转世的。

  顿时,三痞成了村里的首富。众人尊呼:“三爷”。

  母亲高兴地说:“三儿能致富,七公是引路人呀!”

  陈七公微笑着说:“这是我应该做的,三儿能致富,这全靠党的政策好呀!”

  这时,陈太公捋着花白的胡须,神气地说:“哈哈,三痞终成大器,我没打诳语吗?”

  众人追问其故?

  陈太公说:“一个弱者身处逆境而不惊,众人嘲笑而不怒,屡受挫折而不馁,自顾披荆斩棘奋斗不息,此伟者之风范。三痞集三者于一身,焉有不成功之理也。”

  众人诚服。

  麻四叔十分懊丧地说:“这次,我真看走眼……”

  有一天,村长陈求财等上门,说:“三爷,我们村里正在筹资建校迎‘普九’,请您为家乡的教育出把力!”

  “嗯,要的!”陈三不住地点着头。

  陈村长补充说:“凡捐款一百元以上者,村里就把他的名字刻在石碑上,以彰示子孙。三爷,您捐多少呢?”

  “十万元!”陈三豪气地说。

  陈村长惊呼:“三爷,这是真的吗?”

  陈三动情地说:“我呷了冇读书的亏,再不能让我们子孙当文盲呀!”

  陈村长欢呼着:“三爷,你真有您的。这一下子就解决我们村里正为筹资犯难啦!”

  解放后,一座老祠堂一直做为村小学。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,成了一级危房。历任村长也只能望校兴叹,无钱修缮。“普九”的春风吹进山里,新任村长陈欲举:“全村之力,创千秋伟业。”他周游各地摇唇鼓舌,游说社会各阶层有识之士慷慨解囊相助。辛劳半载,功效甚微。他不想:“昔日贫困户,如今富翁君”而一力功成。

  全村沸腾。村民欢喜地说:“陈三真能,恩泽后人。”

  春播时节,陈三送一车的扫帚草种子给全村人种植。他深情地说:“只有村民富,才是真正富。”司机分神,把车子开到悬崖下。

  噩耗传来,全村悲痛。

  麻四叔坐在村前的大塘石墩上,忏悔地说:“三爷,请原谅我吧!唉,我这一辈子也舀不干这大塘的水呀!”

  陈太公走过来捉住麻四手中的烟斗,劝道:“麻四哥,你别舀了。如今时代变了,你真要改变那套陈旧的看人观念。古有‘看人不可观相,海水不可斗量’当今,我们要用发展的观点去看待和评价世人呀!”

  麻四叔点着头说:“太公说的对!”

  学校建成后,村民一致同意命名“陈三小学”

  陈七公站在满垅的扫帚草丛中,他看着校匾上四个烫金的大字,眼睛湿润:“三痞,这小子……”

来源:中国邵阳县网

作者:罗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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