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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散文天地】青山,母亲的情怀(外两篇)

来源:邵阳县红丘陵 作者:易双苟 编辑:王文洁 2017-07-28 08:55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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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作者简介:易双苟,一九六九年出生,八八年未毕业考取了县级剧团,爱好反串,扮演女旦。后因戏剧不景气,团体解散,外出打工,喜欢业余写作,现在广东湛江。

  青山,母亲的情怀(外两篇)

  易双苟

  几回回,我怀着赤子之心,投进你——青山母亲的怀抱,尽管我是个酷爱绿叶红花的妙龄女性,但从不轻摘一枝青枝绿叶,乱采一朵流芳艳花——因为每一片绿叶都是母亲生命的细胞;每一朵艳花都是母亲对大自然的奉献,是你用最深沉的爱抚,抹去我的创伤、失意和彷徨。在你的怀中,我懂得了春的希望,夏的力量,秋的收获,冬的孕育无一不是母亲你的创举,于是,我便成了你最心疼的孩儿。

  要不是愚昧无智的摧残者,无止境地滥剁你的血肉,我纯真的瞳孔里一定是隽秀的你,青青的,青得连耄耋老翁见了也仿佛年轻了许多;秀秀的,秀得让年轻人春心荡漾,柔柔的,柔得像三月桃花,八月桂花,可现在……

  我留恋于躺在你温顺的怀里,把委屈和愤懑尽情地向你哭诉,然后在你甜甜的安慰中悄然睡去,走进你为我编织的多彩梦里,可眼下……

  或是遭到了雷击,或是电触了神经,一股冰凉的空气禁锢了我,使我不能动弹,不能思想,更不能呼喊!两汪冰冷冰冷的稠沾注满了我的眼眶,或血或泪,或苦或咸,多少次、你以松涛告诫我,好姑娘有泪莫轻弹,多少次,你用芳丝抚慰我,冰冷心田荡春风。我强仰脖子咽下又苦又咸的泪,也不发出一声呻吟,可现在,我怎能呢?女子最懂母亲情啊!

  骄而在上,照着被残踏的你,照着你淌血的记忆;“大炼钢铁”的时代已过去,但在你布满伤痕的身躯上,昔日的血痕依然那样清晰——这只是你仅有的能慰告人类的表白。责任制,你恢复了元气,绿叶蔽日,流水潺潺,母亲你变得更年轻,秀丽,丰满了。但总有那么些得了红眼病的人,对你心怀叵测,任意毁你容驱你忠魂,看你咧着嘴、紧咬牙,每一陈刀砍斧剁,都使你撕心般的疼痛,你始终忍耐,忍耐,等待着摧残者们自醒。母亲啊,你可知道、你的忍耐给了我——你的女儿一阵阵抽搐的痛,望着这些把胆子放在裤袋里,神情疯魔了的人。我感觉到我们正走向一角秃荒的悬崖!

  呼吸窒息,空气窒息,风儿窒息,白云窒息,太阳也将窒息……

  不,我们不能这样窒息下去,曾有人试想去寻找“聪明泉”以拯救自己的愚昧,这诚然会遭到无情的嘲讽,但你知道,此时的我是多么渴望能真正找到“聪明泉”,来唤醒人们,既拯救人们,拯救自己,又拯救这些自己毁灭自己,没有灵魂的躯壳。瞧,那些残踏者,肆意得多起劲,在他们红得发紫的日子里,你是金灿灿的黄金,却忘了是你奋力挡住西北风让他们免受风沙的侵害;忘了是你呼云唤雨,在田地干得快要裂嘴时、赠给他们脉脉甘霖,让他们笑说:“今年又是风调雨顺岁”;忘了是你斩断了胸悍的寒潮,使大片生灵果园免受冻僵,更忘了挂在你脖子上那块多次更换的“护身符”、在他们的眼里,你只是他们的奴婢,连滥剁你也是他们的造化,上天的安排,但,母亲请你坚信,灾难只是暂时的,我们的党正在为您裁剪新妆,广大人民继续为你科学梳理,因为人类需要你拥抱,地球需要你调养,儿女更需要你的爱抚。

  天未明,林中又响起一陈刀砍斧剁声,从我这个温顺姑娘的心底腾起一股怒气,我冲出家门,循声奔去,忍痛中,我夺下了一把沾满殷血的斧钺,使劲甩向远远的山崖,踏着断枝残叶,哭招着母亲的惊魂,山谷后面立刻响起了一串充血的音符——

  疯了,她疯了!

  啊!我疯了?我疯了??母亲,你最清楚,到底是谁疯了?!

  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》诞生了,一部大典把母亲写进了生命的起源,社会在进步,法治在健全,以习近平同志为首的党中央,把绿色,环保与伟大民族复兴统括在一起,顺应了自然发展规律。法律利剑高悬,相关的乡规民约,把法制宣传教育具体化,遵纪守法,成了每个公民的自觉行为,随着城镇化建设的进程,人民的生产、生活更加理性化,科学化,劳动强度低,消耗少,污染小。放眼武陵板块的座座青山,条条绿水,不能不让人惊叹法制的强大生命力,一个真正强盛、和谐发展的东方伟大民族,已成了世界人民的希望!

  今年酷暑7月,我邀城里几位同事,回到“退耕还林”10多年的故乡,再次投进母亲温顺的怀里,夜里,躺在林间厚厚的苔藓上,凉风习习,润含春雨,透过密密的枝叶,数着散落天上银河两岸的星星,泉水叮咚,昆虫和鸣,果香扑鼻,我们融进了大自然——恬静的梦里,细听着母亲描绘着两个100年后自己的容颜……

  假期已至,我们却流连忘返,因为我舍不下情深的青山妈妈!

  屋后山那片杉林

  九月的乡村,是醉人的乡村。

  我在南方城市打工,十几年了,今年是我过四十岁生日,决定回一趟老家。刚下火车,气候骤然跟南方不同,觉得有几丝凉意,但空气好像清新好多,我深吸了一口,两块心扉像张开的两扇门页,就这样溶进了家乡自然美。

  火车站离老家还有四十多里的路程,坐汽车大约也要个把钟头。此时汽车站没有多少旅客,因为太早,还不到六点。除了车站里面开商店的老板,还有和我们几个下火车的人外,几乎没有其它的旅客。我看还早,买了本书半躺在候车室的椅子上,看了起来。一篇题为《青山的沉默》吸引了我;描述两口子在后山开荒,种上杉木,吃、住都在山上,好不容易把一片荒野变成了郁郁葱葱杉林。结果村里人眼红了,要砍伐瓜分,俩夫妻多少年的心血要毁于一旦!村里人动手了,还没长成的树折腰了,俩夫妻哭喊着……

  “老板,行行好,给我买张回家的车票吧!”一个女人的哀求打断了我,放下手中的书,面前站着一个四十多岁,样子很焦虑,穿着朴素但很干净。手里提着红花色很旧的纤维大袋,脚上穿着一双褪色的解放鞋,前面的胶皮已经磨破了,露出了脚趾。我问她,“嫂子,你去哪里?”“三门江子口。”三门江子口离我没多远,山挨着山,田挨着田。我二话没说,我重新买了一张去三门的票。她问我去哪里,我说也去那里找一个朋友,根本我们不认识。车子开动了,那位嫂子坐在前面,我坐在最后面,我透过车窗,路边的稻田半青半黄,低着头任风轻轻地摇摆。小溪和河流好像是早上刚烧的水,冒着热气,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压郁、沉重,想尽快到家。

  在江子口下了车,江子口到我们家还有三里来的山路,那个时候还没通路。我和她一边走一边闲聊起来。她说她和老公在后山承包了一片荒山,种上杉树苗,十来年吃在山上,睡在山上,日里来,雨里去,哺育小儿一样。谁知道村里人反悔要收回,它们还小,不到砍伐的时候,村长春山带领全村人去砍树,我丈夫去阻止他们,不小心把脚摔断了。说到这里,她就哭起来,哭得很伤心,把我的心哭碎了。春山是我的父亲,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,除非过年,我才回一趟家,家里发生了什么,真的不知道。

  在T字路口与她分路了,我望着她颤抖单瘦的背影,禁不住眼泪朴哒朴哒如下雨。她,我怎么不认识呢?

  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迎接,母亲满是皱纹的脸笑起来,像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刀痕。她见我满脸的愁容,母亲收住了笑容,好像也知道了我的心事。我把遇到的那个嫂子讲了出来,原来她是对面那个院子的,叫秀秀,丈夫金贵我认识,老实巴交,到三十多岁没讨到亲,在我出去那年,秀秀死了丈夫,从十多里外嫁给了金贵,带过来一个三岁的女儿,秀秀过来没有生育过。金贵没有别的手艺,出外打工认不得字,只好在家种了那片荒山,当时没有写任何依据。

  自从金贵摔断了蹆,把家里的钱治完了,秀秀为了想治好金贵那条腿,四处借钱,前天她到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去借,可能是没借到的缘故吧!母亲流出两行浑浊的泪,是我回来的激动还是对秀秀和金贵的惋惜呢?

  故乡的天,是大山顶着白云,白云绕过青山,青山流淌溪水,比南方城市更美。谁知道屋后山郁郁苍苍的林海露出了割痕,这么美的风景让谁砍了一刀,这是斩大自然的一刀,我心灵上的一刀!

  第二天是我的生日,再没有心思过好这个生日。我要特意去看看后山上那片林子,去看看守护自然的两个护林人。从那片林子的中间,石缝涌出一股细流,小时候的水并没这么大,没这么清,呵!原来这里盖上了绿杉,从黄土坡荒山变成了一片林子,云雾在树尖上绕来绕去,鸟在林中大放歌喉,是谁绘出如此美的画卷!

  在林深处,有一个不大的土坯房子,旁边有块菜园,菜园里几条南瓜藤杂乱爬在地上,周围长满野草,好像好久没有人打理过了。不远处有一个柱着拐杖,仰着头,看着林中的树尖,高兴!尔后又低头沉思,用拐杖把地叩得老响。用袖子在眼边揉搓,颤抖地用手指着山的那一头,那个带血的伤口。他就是金贵,见我来了,很是不安,他怕见到人,更怕见到村里人。我跟他谈了很久,一直到天黑才回家。

  第二天,我到县城制作了一块铁牌,上面几个大字“造林有功 毁林犯法”,下面写满了护林公约和政府的森林法规,立在那个曾经砍过,金贵摔断蹆的那个地方!

  它是我心中的一片杉林!

  (写于2016.4.23日)

  《继父》

  我从来没正正规规叫他一声父亲,因为他过来的时候,我已十六岁了,正读初三,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在读小学。每次见到他,我都默默地走过,如同陌生人。

  就是去年,油菜花开满田垅,四处蜜蜂飞舞,放学回家我正在捕捉蜜蜂,院里传来女人和小儿的哭声。越听越觉得像妈妈和妹妹的声音,我无心思再玩,把瓶里的蜜蜂放飞,拨腿就往家赶。父亲已倒在血泊中,奄奄一息,原来是父亲从屋顶上摔下来。他看到天气好了,爬到屋顶把那几片瓦盖好,谁知那木椽早已朽化,一爬上去就断了,满地都是染红了的碎瓦片,母亲用手握住伤口,但血还是从母亲的手缝流出来。等到院子里来了叔叔伯伯,七手八脚把父亲抬上椅子,往乡医院送。我跟在后边,一路滴下父亲的血,此时田垅蜜蜂不再唱歌,油菜花的香变成父亲的血腥味。

  等到乡医院,父亲己经走了。他去天堂再飞下来去盖那几片没盖好的瓦,我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父亲的日子一幕幕在我脑海中再现。

  从我懂事起,知道父亲是个勤劳的人。很早就出去劳作,次次我们吃完中饭才回来,草草扒上几口又往地里赶,很晚才回来。他喜欢喝酒、抽烟,自从生下两个妹妹,他全戒了,我再也没看见他喝过酒,抽过烟。

  有一年冬天,我跟父亲去山上砍柴,在半路看见有个外乡老头,冻得快不行了,他二话没说,脱下衣服给他披上。等他醒过神来,问清是哪儿的背他送到他的家。那天柴没有砍成,回来已经快要天黑了,晚上父亲咳嗽得历害,一夜没有睡好。第二天就病了,父亲是个把温暖给别人,把寒冷留给自已的人。

  父亲的为人我知道得很多,在我的心目中,没有一个能超过他,父亲如此高大。

  自从失去父亲后,全家的欢声笑语再也没有了。母亲一天天增加白发,那焦虑的愁容,刻满一条一条忧伤,到哪个时候才能见到母亲一个笑容?

  好多人来替母亲说媒,母亲都没答应,怕儿女们心受伤。为了母亲再笑起来,我第一次哀求母亲,您找一个父亲吧!

  他的个子不高,头发很稀,样子很凶,看上去好像有五十多的年纪,实际只有四十多岁,跟母亲差不多。母亲说他是她小学同学,一直没结过婚,样子很凶,但心地很善良,我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走进一个新的家庭。他每次叫我,我没回答他,要么点头要么摇头,我也从来没问过他。

 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些什么?总是天没亮就起床,天很晚才回家。我悄悄问过母亲,母亲说:“在山那边砖厂里,一分钱一块砖上车”。我心里暗暗

  对他起敬。

  有一天,继父回来得很晚,我一直没睡,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。母亲房里才亮起灯,听见继父在时隔时断叫“哎哟”,我轻手轻脚从窗户往里看,继父的一只脚沾满了血,母亲边流泪边帮他洗伤。后来才知道,继父为了想挣多一些钱,忙得直不起腰,往后一退,从车上摔下来,他还是坚持把那车装完。一拐一跛才回到家,路上停了多少回啊!

  自从那次,他的腿再也没有好起来,但仍一高一低地干活,那个影子已经刻在我的脑海。

  十几年了,我已参加工作,两个妹妹已成家。快过年的时候,我打了电话回去,是继父接到,我好久没有说话,最后鼓足勇气,第一次叫他叫“父亲”。在电话中我听到继父在那边哭,也许是激动。

  等见面的时候,我会亲自叫他“父亲”的。

来源:邵阳县红丘陵

作者:易双苟

编辑:王文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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